■作者/芭蕉雨声(新乡市)  

时代进行到今天,好多东西都在变味,譬如人间爱情,譬如烟火菜粟,它们不单纯是它们自己了,而跟无关的东西有关。黑丝袜,似乎也不再是简单的黑色丝袜了,跟旁的有关。  

一点不夸张,忽有一天,赫然发现满大街都是黑丝袜。黑丝袜不是挂在树梢飘飞而是贴在女人腿上流动,随青春的朝气而铿锵跳跃,魅影般神秘难以捉摸,撩得多情男保守男一律缱绻回顾,搔首踟蹰,不知何事萦怀抱。妩媚不够,是性感、妖娆和蛊惑,黑丝袜就这样雨后春笋、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这个新时代,且大有“厚薄黑丝,左右睨之”之势。  

一朝得势,黑丝袜便如另类水藻占据湖面般迅速占据女人心,让男人触不及防。粗腿细腿,笔直罗圈,有腿肚没腿肚,全让黑丝给轻轻裹上。除了娱乐女星,都市白领,商铺店员,甚或水果摊贩和买菜阿姨也清一水儿的黑丝长袜高调出场。弄得满城尽是乌云飞,蒙蒙乱扑行人面。丝袜,不穿则已,一穿必黑。我怀疑是不是前几年女人的裸腿让丝袜滞销,点了商家的痛穴,于是择窈窕女郎若干,着黑丝袜潜于一隅进行魔鬼训练,尔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突然空降她们于大城小市,让纤巧小腿、丰盈大腿在欲盖弥彰的朦胧里,霍霍然横跨江南江北,一拢天下目光。  

如若不然,新鲜单纯的高校校园怎么也会近墨者黑似的纷纷黑腿俏立?她们年轻,有光洁的颜面和蓬勃的小腿,嫌不够,不够女人味,不够时尚,于是赶紧扑向小卖铺:黑丝袜救我!你穿,我穿,高低胖瘦都穿。至于是不是真时髦真有味,管不了了。  

深秋浅冬,早晚清冷,午后逛街仍见大街小巷黑丝滚动。服装店的店员卖了衣服还不忘跟一句:“我们这儿有黑丝袜,便宜。”黑丝袜她们总是商量着一起批发来,穿不完,顺手卖。她说她一个夏天能穿坏19双连裤袜。“都是黑的?”“当然,黑的显瘦,洋气。”她很丰满,黑衣过臀,下面直接蹬黑丝袜和长筒皮靴,裙子都省了。她说:“你看不出我腰围二尺五吧?”要想俏,一身皂。黑丝袜,几乎成了女店主与店员的专宠。她们短裙短裤,搭长款风衣或毛衫,松松垮垮,时隐时现,慵懒里透着说一不二的霸气和冷艳风情。让我等家常小女子望而生畏,畏而怯怯窥望。杨玉环不知是否后悔早生一千年,没能得见瘦身修型的魔变黑丝袜。  

闺蜜小荷爱穿裙子,但不敢穿黑丝袜,“太性感了。”她的笑里有心照不宣的意趣,黑丝袜听了定会如我一样忍不住掩嘴葫芦而笑。性感于女人,就是十分女人气,让男人上下求索,欲罢不能的女人气。哪个女人骨子里不想性感呢?可是不,也许是我们古旧的东西传承太深太长,也许是家庭背景和性情使然,很多女人欣赏别人极致的打扮,但不会把自己搞成那样,温婉含蓄,随意自然而不张扬,不张扬里飘忽几缕小魅,任其在举手投足间缓慢溢渗,足矣。  

合适的,就美。不见得非要气喘吁吁地死追猛赶,黑丝袜也不是适合每一条腿。过于纤细的腿,若够鲜嫩,根本无需包裹。裸露自信,不要碳棍儿。过于丰腴的腿,屋梁般粗壮,捂之唯恐不及,也许长裙长裤比黑丝袜来得更妙。随团旅游时一女前面行走,我随后,蓦地发现她的腿受伤了,紧跟几步欲提醒,低头却见是她的黑丝袜烂了破洞,露着白森森的皮肉。爬满双腿的粗大黑丝网眼,蛇蜕一般,骇人一跳。  

说到黑丝袜的网眼,总让人想起西方的红灯区,其大小,据说与它的女主人特殊服务的等级有关。到了我们东方的小城,这些个都不成忌讳,皮短裙,黑丝袜,想穿就穿,谁爱看谁看。不过,细薄的水晶黑丝袜若搭配西式裙装或牛仔短裤,则端庄俏皮,即刻扫去那种浪荡的风尘气。细雨霏霏的街市,有女翩然轻掠,玲珑美腿黑丝袜,动感秀发。让行路男驻足定睛无限呆想,陡升几许呵护之意也在情理之中了。  

黑丝袜,到底是人间尤物还是天上魔影?女人说不清楚,想必男人深得其中三昧吧。  

作者简介:

郭艳先,祖籍辉县,现居新乡市。网名、笔名“芭蕉雨声”。芭蕉意象美,常跟离愁别绪和惆怅幽怨分不开。古人说,幽斋但有隙地,即宜种蕉。古诗也说,“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雨洗芭蕉叶上诗,独来凭槛晚晴时。”晴有荫,雨有声,韵人免俗。

工科毕业的我偏钟情文字的艺术创造。喜欢读,也写,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相信一根荆条会说话,一朵小花会微笑。2006年《大河报》副刊初次发表小文,2006年《大河报》副刊初次发表小文,至今已有百万字的积攒。其中散文随笔近二十万字散见于《扬子晚报》、《中国石油报》、《散文选刊》、《知己》、《女人100》等国内大小纸质媒体,有文章收录于中学生读物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