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淑慧 （新乡市）

静谧的夜空里，繁星点点。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美好，屋里的灯光暖暖的斜射在书桌上。卧室的灯暗了，听着老公和儿子不约而同的鼾声。我静静的坐在书桌旁，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杯中的咖啡没有加太多的糖，味道清香扑鼻，让我的大脑更加的处于难眠状态。

起身眺望夜空，牧野的夜晚没有故乡的夜空那么富有诗意，也没有满天繁星的势头让人陶醉，在广阔无垠的天幕中，只有几颗疏星，让天空看起来不那么的空旷、无趣。而我的思绪却随着那一颗坠落的流星飞的很远。人与人的今生相知相遇都是缘分，缘分停留，人与人就会相遇，相遇了就有了一段情缘。有的沿着轨道继续前行，有的分道扬镳，有的在彼此的心里撒播下了一枚种子。让她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你种植了怎样的种，就会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无从知晓。可是有些留在记忆里的种子，虽然没有结果却把一种温情的感觉留在了心底，让人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有一股淡淡的暗香扑鼻而来。让心顿生感念、感动、感怀。

“十一”放假，送母亲回老家，从牧野大地到陇东大地，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几个小时的班车的日夜颠簸，终于到了我朝思暮想的故土。在家里没有呆几天，母亲就催促让回去。说家里的孩子和老公没人照顾，再加上黄金周出游的人较多，，车票不好订，无奈在家只呆了三天，就订了返程的票。每一次的回家，离家。对于我时间都是那么的匆匆忙忙，时间永远也不够用。就连在家的每天的行程安排也必须是有计划的，不是看望亲戚，就是拜访亲朋好友。我母亲他们姊妹八九个，我父亲他们兄弟也三个，我几年难得回一趟家。回去了，就得都去转转、看看、问问。就是母亲说：“你去了，打个转身，（转一圈的意思）他们也是高兴的。”就是到要走的时候，也有好多的亲戚没有去看望。母亲就安慰我说，等下次回来了再去。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现在又一次面对离别，在我坐上从华亭开往他乡车的那一刻开始，故乡在车窗外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一路记忆，消失在眼眸里。

回到牧野大地，就又踩着节拍，继续我的他乡生活，“家----学校”两点一线。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再上班，再下班。

有一天，刚下完课，手机响起，我一看是老家的号码，心里想，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赶忙接了电话。里面的声音叫着我的小名，听起来挺耳熟的声音，但是任凭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最后还是他自己说出了名字。我懵了半天。他说：“听庄里的人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父母年龄大了，我好去车站接你，至少我们是朋友啊！“嗯！啊！呀！哈”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用那样的感叹应酬着，我更不知该怎样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远方的问安的电话。

挂了电话，我梳理着自己紊乱的心情。顺着他的名字我在寻找曾经的支点。一直以来对他的感觉是模糊的，不解的，也许是当年的心有所属的缘故，更不愿过多的去了解他，只是知道他曾经在我十八岁的人生旅程里出现过，那么的执着，那么的坚持。

记得那年秋天，我去他所在的村子里去教书。他家就住在学校的旁边，他每年外出打工，过春节才回来一次，他家里的妹妹和我是同龄人，每天晚上，我都会等待他的妹妹来学校给我做伴。每一次他给家里写的信，都是他母亲让我给她念了又念。顺利成章的也就担任起了代笔回信之人。后来，收到过他的信，是夹在他们家的信封里的，无非是一些感激的话语。我也把他当做最普通的朋友，春节他回家，我们学校也放假了。他就来我们家拜年了。我以普通朋友的方式接待了他。春节过后他仍然在外地打工，而我继续在他们的村子里教学。不知不觉，日子就这样慢慢的流走。二年匆匆而过，又一年春节，他竟然差媒婆来我们家提亲。我们家以我年龄小为由拒绝了。可是对于爱情，婚姻我一片迷茫，不知所措，作为我们这关山深处的农村里的孩子，家里人早就会安排婚姻路线。是男孩子的都希望走出大山去别人家入赘。是为了走出山大沟深的，环境闭塞的深山。女孩子就别说了，也不会再嫁到本地。我父母也是希望找一个城里的对象，帮他们从大山里搬迁出去，要么找一个入赘的。我们家里只有我和妹妹。我作为老大，必须承担起家里的重任。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爱情对于我来说，好像很遥远，很陌生。面对爱情我很惧怕，甚至不愿接受所有家人那样安排爱情的事实。我所渴望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我所向往的浪漫温情美好的爱情，在我的关山深处，成为了一种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原来爱情的本来面目就是这个样子。我久久的不愿走进爱情，久久的压抑自己的心中的热望和爱的火种，希望它能泯灭心底，随命运而安。

可对于他，我们关山里的那个留着小平头的男孩，从他们家里人差媒人去我家提亲的那天开始，也不去外边打工了。乘我在他们村子里教书的时候，去我们家里干农活，拉架子车，犁地，挑水、砍柴活脱脱的一个“女婿”样。就连我们村的人和他们村里的人都半开玩笑说，我们俩挺般配的。听到那样的闲话，我火冒三丈，气冲冲的跑回家，可他却偷偷的走掉。我就气冲冲的告诉父母，以后别让他来咱家了，父母却说：“我不让来他就不来了。”从父母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他们对他的喜欢。

回到学校里，我给他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大致内容是“以后别来我们家了，你给的我受不起，你所给予的、付出的，在我心里都会让我成为一种负担，更多的是让我无助和无奈。你以后别来我们家里了。”为此还把他给我写的许多都没有开封的信对着他父母的面，统统的甩给他。有时候看父母亲在山地里干着三十多亩的山田洼地，心里就很难过，很伤心。我身为女儿没有好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要和父母亲在婚姻问题上对着干。要不就答应他算了，人不就是这样过活一辈子吗？在夜里想好后，第二天，天一亮就又犹豫了。而他也不管我怎样的苛刻，怎样的冷落他，怎样的不理他，他都会一笑了之。在每年的农忙时节义无反顾的，偷偷的乘我不在家的时候帮父母干活。

有一次我从学校回家，发现他在给家里挑水，当时就很生气，就指着他说：“是谁让你来我们家的，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在那年的冬天，他差媒人来了我们家，说我的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包括入赘。可是我还是没有理会他。最后他黯然的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同年和故乡华亭县城的一位姑娘组建了家园。也是入赘的。记得走的那天，他站在村子学校的那棵高大的杨树下，哭的天昏地暗，撕心扯肺，也把我的心哭痛哭碎。

一别几年，我仍然在麻庵教着我的学生，继续我没有明天的岁月。直到我和老公抗战了多年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在我们的婚礼上，他赶百里的山路，来为我和老公祝福，在我们相互敬酒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眼里的泪花，那天听村子里的人说他喝醉了，不省人事，但还是叫着我的名字。一段没有开始的爱情之路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那走过的五年里，时时都有他爱的足迹，而我只是没有停下来，走一段属于我们俩的共同之路。人生啊！到底有多少个五年值得等待、值得守望，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还是不甘心的付出，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成为别人的新娘，他所做的一切，只源于爱，只源于等待我能停下来回头看他一眼也好啊。可是那么多年里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什么？我除了排挤他、挖苦他、埋怨他、甚至有些讨厌他。

一晃十多年已过去，他仍在故乡。而我结婚后随老公来到了部队，对过往的人和事早已经记不起，那些故乡的人和事已经和我没有了关系。即使是每一次的回家，也只是听别人说起他的事，其实我一直在心里对他说：“只要他过得好，就是幸福。”关于他的消息，也就如故乡一样，慢慢的淡出了记忆。而他仍然在故乡之上牵挂着我的来去，那一段清纯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单一的爱恋，让我拿什么还你。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却还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就像当年。即使现在走散，天各一方不见，但那个留在记忆里的那个小平头的形象，却在时光里越来越清晰。谢谢你我的朋友，岁月静然，安好。月仍然阴晴圆缺，而你给过的那份爱，今生今世都会珍藏在心底，谢谢你曾给的那份感情，伴我度过艰难岁月里那段懵懂的时光。也许在以后的人生旅程里，我们还是会若有若无的联系，但在每一次面对时，让我时时的感叹，自己的渺小。如果还会回到从前，我愿对你说一声：“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你给的一份纯真的爱。其实你一直温暖在我的心里。”

他乡的月儿不知不觉，爬上了窗户，淡淡的光辉温润着牧野的大街小巷，也温暖着我的心海。我的这颗流浪在外的心，在季节的轮回里被春风暖暖的抚摸着。再一次张望着故乡的方向，我就会时时的为你祈愿“你若安好，就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