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佩金（辉县市）

    我是辉县人，虽离延津不远，但也搭不上嘎。可谁能想到，我竟与这片土地结下不解之缘。人，要走什么样的路，很多时候，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在人的欲望、贪婪与恐惧等因素的作用下，你会走向自己根本无法左右的人生之路。在我深度中年之时，放着纽约的优越生活不要，抛妻舍子，孤身一人，在延津国有森林公园，俗称槐树林儿，一呆就是六七个年头。真不敢想象，人的有效生命会有多少个六七年呢？
 

   两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不解其由，多次电话、微信关心询问，我也照常回复应答，但都是支支吾吾，不愿给他们说出个所以然，其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给他们说在做一个大型养老项目，还需要打持久战，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中国。愿意聚聚就来看我，反正我是没时间去看他们。
 

   今年春节刚过，他们俩就怀揣着疑问，来新乡找我，事先并没通知我。待他们来到延津国有森林公园对过，青云林海优年小镇大门口时，才给我拨通电话，问我在不在项目，让我出门接驾。我很诧异，半信半疑地出门迎接，嗨，真是他们俩！
 

   立即安排入住精装修过的养老公寓。斗明蛋虽不像以前那么麻利，但依旧能窥视出练武之人的干练。导演徐克，还是那么外向，深圳当了这么多年律师，口才更溜了，口若悬河，依旧动嘴不动手地扮演着导演的角色。
 

   驻定，喝茶，聊天，彼此交流，我把青云林海养老项目的投资建设，整体规划，设计理念，以及国际和国内的养老发展趋势作了介绍。尤其对项目本身的交通、环境、医疗、服务等优势做了重点介绍：万亩刺槐森林簇拥左右，国家旅游局挂牌的AAA级景区，天然氧吧，空气负氧离子含量较高，水资源丰富，适合养老。
   
     在参观项目时，要他们等再过两年到这里抱团养老，他们欣然答应。“导演”还当面使劲儿夸了我一番：“别看金哥不吭不响的，我打心眼敬他，一直都很看好他，这项目他做一定不会差。你想啊，无论是纽约之多元与包容，还是乡土之纯朴与厚重；无论清纯铭心的真情，亦或故友重逢的豪情；无论自由自在晒旅程，亦或神侃闲聊话财经……他都是一把刷子，不服不行！”我觉得他夸的不俗。
 

   去县城的路上，我开始给他们讲延津火烧：延津的小麦素有中国第一麦之称，白面质量十分牛叉，打成的火烧远近闻名，更是一绝。火烧几乎遍布县城大街小巷，酒楼饭馆，火烧幽香随处可觅，从业人员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夫妻搭档，或师徒搭档，或倚饭店而设，或街头独立摆摊。据说，仅县城火烧摊点就不下百余处。
 

   火烧馅为细碎五花精肉(回民多为羊肉)，细盐、葱花、孜然作料，拌和均匀，面抻开后卷入其中。火烧熟后，买者须从侧面开一小缝儿，以散发其壳内热气，否则，将灼热难以下口。
 

   近些年，延津又流行“夹什”火烧，更加丰富了火烧内容，或鸡蛋或牛肉或火腿肠或豆腐串或绿豆芽，在炉面上切开摊好，佐以精盐、葱花、麻油、孜然、甜面酱、辣椒面、胡椒粉，煎熟后，将火烧环面切开一半夹入心内，口感香甜适中，麻辣爽口，风味更是别具一格，未及下炉即香气四溢，食者赞不绝口，闻者垂涎欲滴。
 

   在橙黄色的路灯下，我们来到了卖火烧的路边地摊，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点菜，打酒、开喝，“导演”有点血糖高，不如以前那么喜欢喝酒，就借故去火烧炉旁边看师傅怎么打火烧，正好轮着我们的火烧出炉，没想就发生了幽默横生语言故事：
   
    “导演”拿着热气腾腾的火烧，兴冲冲地忍不住咬了一口，瞬间被烫得嗷嗷直叫，缓过神来问火烧老板说：“老板，你们火烧怎么这么烧，差点烫死我！”老板头也不抬地操着延津当地话答道“就这还是用凉水和的面嘞！”
 

   “导演”似懂非懂地接着又问“那你们火烧怎么这么小！”“天大，你去吃吧！”老板仍旧直言不讳。连碰了两个钉子，“导演”有点不快，却也不好反驳。看到咬开的火烧里只有零星的肉末，又忍不住问道：
 

   “那火烧里面的肉咋那么少？”
 

   “咋的，给你包头猪？”老板又是头也不抬的答道。
 

   “导演”听到此话，俨然已被激怒，忍不住地哼哼两声后，带点责备的口吻大声喊道：“你咋说话恁难听呢？”
 

    打火烧的老板依旧头也不抬，不紧不慢且平和地说：“咋的了，你买我个火烧，难不成还得叫我老婆喊你个亲爹？……”
 

   “导演”惊愕，咽的半天说不出来话来，气得脸通红，一肚气的回到桌跟前，我和“斗明”都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忍不住捧腹大笑，我笑着说道：“导演呀导演，你一向思路敏捷口才好，面对法官尚能口若悬河，难道面对一个打火烧的老板就理屈词穷了？”我递给他一杯茶水接着逗他：“你可别真的往心里去啊，这话糙理不糙啊！这正是延津人民在生活中，世世代代沿袭下来的语言符号体系，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啊！是幽默的语言，诙谐的语言，也是延津人独特的语言艺术，文化智慧！你懂吗？火烧老板最后那句回答，是骂了你也不带脏字呀！你想想他老婆叫你爹，你是他啥？”
 

   一向嘴上没吃过亏的“导演”，一时没反应过来咋就被骂了？自己主动喝了杯白酒很谦谨的向我讨教。我提示他：“他老婆叫你亲爹，你该是他啥？”
 

   “导演”想了半天：“哇噻！我成了她的老丈人不？把闺女嫁给了他不？嗨，这延津话真他妈阁僚……！那我不吃大亏了？陪了闺女又折兵！”导演好像终于明白了这对话里的玄机，自认吃了大亏。好斗的“斗明”，立马起身：“咋办？给他练几手？”我马上拽了他一把，示意他坐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见不得'导演'吃亏？”然后我诙谐的笑笑，略带神秘的给他们讲：“延津的文化，可谓博大精深呀，底蕴很厚，你们一时半会也搞不懂。你们呀，只搞明白了最后一句，那前面的三句也寓意更深刻，你要想整明白，就再喝几杯酒吧！”我调着侃，卖着关子，结束了我们的晚餐。
 

   回青云林海的路上，“导演”一再想问个究竟，平时少言寡语的“斗明”却一改常态，像只斗鸡似的问个不停，我绕来绕去，愣要给他留下念想，始终没告诉他们答案。只说，老话说的好呀，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人培育一方地域文化。这用来形容延津地摊文化最合适不过了！知道不？著名作家刘震云，获过文学最高奖——茅盾文学奖那个，就出生在这儿。之所以能写出来那么多好作品，就是延津的乡土文化养育的…….
 

   你们要是真想知道那三句话的寓意，也不说十天半月了，只要你俩两个月来看我一回，一年来个五六回儿，我就被谜底彻底告诉你们，还要继续带你们领略延津博大精深的文化生活和语言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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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佩金，英文名Larry，美籍华人，金融硕士。1963年出生于新乡辉县一贫苦农家，曾在银行工作20余年，担任过副总经理、总经理、行长等职务。后移民美国，在美从事国际贸易、通信服务等商业活动，现为美国某公司总裁。多年致力于中美文化交流、民间友好交往等事业。著有《狂想的抉择》《与风月无关》《白条现象引起的思考》《金哥日记》等作品，粉丝遍布海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