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很久以前,还在新乡市农行当文书时采访的一个故事,也算一篇小说吧。春节前,老友来青云林海优年小镇看房子,又谈起我当年撰写的这篇文稿,邀约我发在《金哥随笔》公众号,还想再温那段《一曲遥远的邂逅……》,


                           文/刘佩金(新乡市)

岳天齐说他之所以叫“天齐”是因为他出生的那天,下了三天的大雪停了,冬日的太阳暖暖地照在产房里。他的父亲——因为处事有能力,笔杆子的功夫也了得,当时已经是县委颇有头面的人物了——便给他取名叫“天齐”。

 约见到岳天齐的时候,我哥哥的两个女儿也在座。但他们没有听完岳天齐的故事就被我嫂子叫去赶火车了,那天她们要一起外出旅游。

 两个女孩儿忽然很关心我跟岳天齐的谈话,这与她们对我以前的文章的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大相径庭,我有些好奇,便以不说不写来“要挟”她们对我讲实话。跟我闹了一会儿,她们无可奈何地向我公布了两个人的“Girl talk”(女孩间的谈话)。

 据她说,她们私下里认为岳天齐是金庸的杨过,古龙的花无缺,梁羽生的张丹枫,不独相貌好,名字也好,很有侠客味道。

我的小侄女“指教”我说:“叔叔,你就不要用你那些很俗的词儿来描述他了,你就用我跟你说的吧。”

 我笑了。

 不论男性还是女性,他们漂亮的容貌总是会使他们在第一时间打动对方。这个,当我看见岳天齐从他的轿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那天他穿的是休闲服,头发还没有全干,他抱歉说刚从健身房赶来。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他又添咖啡又叫点心,间或讲些小笑话,一点儿都没有冷落两个小姑娘。

 
    岳天齐并不辜负他的好容貌,虽然家境也很好,他却不是那种草包型的花花公子。他多才多艺,从小学到大学他都是同学中的佼佼者,是老师们的宠儿。

    他上大学本科的时候是学生会干部,学校剧团的团长,再加上俊美的外貌,真是“引无数美女竞折腰”啊!人们可以看到他身边的女孩子总是换来换去,他好像对谁都很认真,又好像对谁都不在乎。他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崇拜,他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他心底里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怎样使用自己的能力和魅力,他成功地周旋于各色各样的人中间。

 当他捧着一大堆获奖证书毕业的时候,同时也收到了攻读经济管理硕士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日子仍旧是风风火火地过着。但是这个暑假却是他人生的转折——

 岳天齐的父亲已经是市长了,他成功地帮助了众多的企业家,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这一次,某公司有一个项目要到东南亚各国进行考察,而岳市长自然在被邀请的名单上。机会难得,岳市长便顺便带上儿子,让他也亲自看一看东南亚各国的经济形势,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

 他们去了众多的旅游城市,最后经由香港返回大陆。在香港,岳天齐遇到了那个让他生活出现了波澜的女人——傅萍。

 那天下了飞机,岳天齐发现已经有车在等他们,而且食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岳天齐觉得很奇怪。在去酒店的路上,岳市长不无得意地告诉儿子,从前他在县里当干部的时候,有个女人因为失手打伤了丈夫而逃掉了,但是男方家里想要置那个女人于死地。那女人托人找到了当时还在县里的岳市长,他把这件事情摆平了。

    后来这个女人跟了一个在大陆做生意的港商,便移民到了香港,而且改名叫傅萍。“大概是取‘浮萍’的意思吧。”岳市长说:“一个女人在外边的确很不容易啊。”

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了,她利用与内地某些企业搞“合资”而得到的干股暴富起来,而且,从那时候一别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她如今的家资何止亿万啊!她一直因为无法报答岳市长而耿耿于怀,现在终于可以尽地主之宜了。

同来的陈总不无谄媚地说着岳部长会辨事之类的话,岳天齐只想着这个不寻常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当他们收拾停当走进餐厅的时候,一个穿雅致的女人迎了上来。

“哎呀,岳市长,您可来了,我等您好久了呀。”她虽然说的是家乡话,但多少仍带点“港”味儿。岳天齐不禁愣了一愣,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看来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而如果照她父亲说的来推算的话,她应该是三十七八岁才对。他交往过的女人多了,但年届不惑而又不靠扭捏作态保持青春的却没见几个。

 那女人虽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她并不躲避。

 “请问这位是……?”

 “啊,这是岳市长的公子啊。这就是傅萍小姐。”陈总急忙说道。

 “我叫岳天齐。”岳天齐与她握了握手。她的手让岳天齐想起了一个词儿——柔弱无骨。

    在饭桌上谈了些什么,岳天齐已经不记得了,大约也就是傅萍感谢岳市长救命之恩之类的话。他一直注意着傅萍的一举一动。她脸上的妆痕细腻匀称,脖颈上的肌肤洁白而平滑,裸露的双肩圆润而性感,她的手指颀长,指甲是精心修剪过的,在灯下闪着莹莹的光。她的态度殷勤而不谄媚。岳天齐只一门心思地观察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好几次竟然没有注意父亲的问话。

 这时,服务生送来一瓶轩尼诗XO。岳市长虽宠儿子,但是关于饮酒一事却管得比较严,因为岳市长深知酒能乱性的道理。

 “爸,这酒在家里您不让我喝,这次我可以喝吗?”岳天齐问父亲。

 “哎呀,几口酒没什么的。岳市长您把公子管得太严格了吧!”岳市长尚未开口,傅萍已经亲自给岳天齐斟了酒。

 傅萍早已注意了这个年轻人,这样俊秀的人物真是不多见,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种从容慵懒的气质,仿佛什么都不在他眼里,他却什么都记在心里。想不到岳市长竟然有这样不俗的儿子。

 “那好,今天你傅姨请客,你就少喝一点吧。”岳市长说。

 “哎呀,叫姐就可以了。叫阿姨岂不把我叫老了!”傅萍笑着说,“这是我的名片,你想去那里玩只管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安排。”

 岳天齐接过名片道了谢。

 躺在房间的床上,岳天齐觉得很无聊。他毫无睡意,也许因为酒的缘故,他觉得心底里时时涌上来一股燥热。他玩弄着傅萍的名片,凭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他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对方说的是香港话。“喂,您好,请问是傅萍小姐吗?我是岳天齐。”岳天齐粗通粤语,但他讲的是普通话。

 “啊,您好,您好。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对方讲了一口港味普通话。

 “啊……也没什么,我觉得有点无聊,……听说香港的夜景很美,海滩也很美……”

 傅萍在电话那端笑了,“你下楼来在大厅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我带你去看香港的夜景。OK?”挂了电话,岳天齐犹豫了一会儿,便一跃而起。
   

   在等傅萍的时候,他还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打电话,为什么会想见她。他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呢,傅萍已经拉下车窗的玻璃向他招手了。

 岳天齐对傅萍说了些抱歉的话,因为这么晚了还打扰她。

 傅萍笑了,告诉他说这里的夜生活是很丰富的,大家凌晨两三点钟睡觉是很平常的事情,而现在只有十一点多钟而已。

 香港的海滩很干净,海风吹得人很舒服。

 两个人并肩走着,说着一些五关紧要的话。岳天齐便向傅萍打听她公司的情况,傅萍就向他介绍了她管理公司的措施和方法,并询问他的想法。

 这个正是对了岳天齐的胃口了,读研究生一年来他已经看过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他有自己的思路,虽然还没有应用于实践。他向傅萍大谈而特谈自己对于大陆和香港以及亚洲、世界经济形势的对比、分析,以及关于企业管理的构想。他还根据傅萍告诉他的几个案例,分析其成功和失败的原因,头头是道,他觉得遇到知音了。

    傅萍也惊讶于自己的新发现。她原以为他跟众多的官宦子弟一样,空有一副俊美的臭皮囊,甚至它心底里还为他请求父亲允许他喝酒的幼稚举动而取笑过他,但是现在她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虽然以她的社会阅历来看,他的思想还带着理想主义的色彩,她仍然为他的热情所激动,她甚至有些敬仰他了,因为她本身并没有上过许多学,她今天的成就和地位更多的是依靠机遇得到的,她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有时候甚至是恐惧,她害怕哪一天也许她的一个错误决定会让自己刹那间一无所有。

 她知道自己的心其实已经在慢慢老去,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拥有她渴望的青春和激情啊!要是时光能倒流二十年该多好啊!那时候她也是风华正茂,她也是纯洁的像一张白纸,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挥洒自己的青春啊!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正在家乡读初中,而她打算为他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也算是补偿一下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冷落吧。

 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俨然是老朋友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很久。傅萍觉得累了,便在沙滩上坐下来。

 岳天齐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问道:“我该坐在那里呢?是离你近些好呢还是远些好呢?”傅萍笑了:“小兄弟,你的判断力很好呢,我想,你坐得不近不远最好!”

 岳天齐不近也不远得坐在了她的旁边。


    夜已经深了,香港的天气虽然炎热,深夜的海风仍然很凉。傅萍仍然穿着那件无袖的长裙,这会儿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岳天齐注意到了。无论怎样看来,傅萍仍然是一个娇弱的女子。毕竟是女人!岳天齐想着,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恋爱之情。他靠近傅萍,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

 傅萍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她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动作,继续与他谈论着。

夜越来越凉,岳天齐也感到有点冷了。

 “我们去吃宵夜吧。”傅萍说着站了起来。一个海浪打到了他们的脚下,两个人急忙嬉笑着逃开。岳天齐趁势扶住傅萍的腰,便一直没有放开。也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特定的环境吧,在这种状况下,最容易滋生男女间的情爱。

 两人在一家酒店的餐厅里吃了夜宵。傅萍若无其事地打了几个电话。

岳天齐确信自己看上去已经像个地道的香港人了,除了仍旧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往来的服务生小姐都会多看他几眼。

“我累了,不如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上班时间我送你回酒店。走吧。”傅萍说着起身离座。岳天齐没有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相当大的套房,装饰得富丽堂皇。

 一看见那张松软宽大得床铺,岳天齐便小孩子一般一下子跳了上去。

 “我去冲凉,你自己看光碟吧。”

 岳天齐挑了几部片子,都是粤语对白,他一头污水,感觉很没劲,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傅萍恰好从浴室里出来,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睡衣,身体的曲线随着走动的步子若隐若现。

 岳天齐身边虽然从没有缺少过女人,但是像这样大胆坦然的女人他倒是第一次遇见,他有些不知所措,别过头去边关掉影碟机边说:“没什么,我看不懂粤语影片。”

 “你也去冲个凉休息一下吧。”她边说摆弄着在床上躺了下来,动作慵懒而毫不做作。岳天齐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没有明白她的话的意思一般。傅萍笑了一下说:“你看什么呢?快去吧。”“噢。”岳天齐答应着走向浴室。
    
   刚迈进浴室的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岳天齐没有在意,他以为是傅萍留下的香气。他原想很快冲完的,可是浴室里的气味和水流按摩身体的感觉太舒服了,他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迈出浴室的门,一股同样浓郁的香味又弥漫过来,岳天齐皱了皱眉,不知道傅萍用的是什么样的浴液,居然这般香,香得让人有点焦躁。

他站在旁边拨拉着头发上的水珠儿看了她一会儿。傅萍仿佛睡着了。他呼吸均匀,那安静的神态让岳天齐想到了熟睡的猫儿。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傅萍好像察觉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洗好了?你可以躺到我的旁边来,这床大得很。”她注意到了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轻轻地笑了:“小兄弟,你该记得这是在香港,不是内地。在这里,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岳天齐想“豁出去了”。他在另一边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他张开手臂触到了她柔软温热的身体,他感到一股电流贯穿了自己的身体,他不想移开他的手臂,他甚至有一股想紧紧拥抱她的冲动。他慢慢地转过身,他的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裸露的手臂上游移到他的肩膀、脖颈、她的脸庞,他情不自禁地吻她的长发,他的脸庞……轻轻地……

试探着……

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他想要索求的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入……

他急切地拥抱和亲吻使她发出了阵阵呻吟……但他竟然毫无察觉,他是如此难以满足,他像一座沉寂了许久的火山,要把自己的全部能量都喷发出来……

不知睡了多久,岳天齐醒来了,他觉得有点饿。

    他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该跟爸爸打个招呼的。他没有打搅沉睡的傅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了电话到浴室去打。昨天那种香味仍然弥漫着,只是已经淡了许多。他一边对父亲解释说他昨夜联系到了一个在香港的同学,现在正在他的住处,可能要晚些回去,要父亲不要担心;一边打量着浴室的摆设,他拿起陈列着的洗浴用品,一件件地放到鼻子底下嗅着,他终于发现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东西,他认得那些英文字母——那是一种激发男性欲望的药物。 
   
 
       他忽然明白了是傅萍耍了花招。

他应该感到生气,是的,他应该愤怒。但是他没有,他甚至并不后悔这样做了。从某一方面来说,傅萍的确是欺骗了他,但是她也给了他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他不曾在别的女人身上得到过的快乐。岳天齐走出浴室的时候,傅萍正倾身想起来,睡衣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露出了她胸前雪白的肌肤。岳天齐忽然感到一股冲动,他快步走到床边跪下来紧紧地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他的这个温存的举动使傅萍很感动。多少年来,她为了生存与各种各样的人做着交易,但是没有谁像眼前这个大男孩一样表现得对她如此依恋!她摩挲着他的头发,眼睛里不禁噙满了泪水。

岳天齐听见自己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他笑着抬起头来对她说:“我饿了!”

傅萍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既表现出恋人般的温存又表现出了母亲般的慈爱,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问道:“想吃什么?”一边拿起了电话。

    当岳天齐又回到他父亲和陈总那儿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真有点乐不思蜀了,他对傅萍依恋的程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三天来,他一步都没有迈出那间豪华套房的门口,傅萍给了他与从前不同的体验。虽然他与从前的女友也有过尝试,但那还不如与傅萍在一起时的感觉那样绵长而让人回味。旅行就要结束了。

临行前,傅萍殷勤地为岳市长践行。

酒席上,岳市长不无得意地向傅萍夸耀自己的儿子,说他第一次来香港居然敢一个人在外边游荡三天。傅萍笑了,他对岳天齐举起了酒杯,不动声色的说;“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子嘛,岳公子有岳市长这样的父亲,当然是错不了的。”

岳天齐与她轻轻地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他的眼睛未曾离开过她的脸庞。

返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日子仍旧如从前一般过着。但是岳天齐的心情却不复似从前了。他时常想起傅萍,想起与她缠绵的日子 。他从未感到他们之间存在年龄的隔阂,她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女人,纵然她身家亿万。他隔三岔五的也给她打电话,都聊不了多长时间,他毕竟是学生,国际长途电话费也不是他可以负担得起的。傅萍告诉他可以到宾馆开一间房,然后将电话号码告诉她,他可以将电话打过去。

岳天齐就照做了。

从此,这便成了他们约会的方式,两个人往往一聊就是大半夜。

傅萍的秘书惊讶于老板电话费的骤然增加,傅萍只是毫不犹豫地在单子上签字。

岳天齐感到他对傅萍的思念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是愈来愈浓烈了。他真的感觉到了心痛,因为太想念而见不到她,有一次他居然在电话里失声哭了起来。

傅萍没有说什么。但是两天后,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岳天齐说自己无法形容当时的惊喜,就仿佛一个人找回了他丢失已久的珍宝一般,他呆呆地看着她悠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几乎不敢相信。他长久地拥吻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他的思恋之情。他觉得他是真的很爱这个女人!

没有不透风的墙。岳天齐与一个这样的女子频繁交往的事情很快便传得满城风雨了。

他父亲的一位故交,被拜托关照岳天齐的,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便叫了岳天齐到家里吃饭,很慈祥地劝他要以自己的学业和前途为重,多多注意在学校的影响等等。岳天齐很诚恳的表示他会好好考虑。

其实,从理智上来讲,岳天齐也明白这样下去的后果会怎样。但是他不愿意在傅萍面前忸怩作态,他喜欢率直得向她表达他的感情,他希望她知道他会为她而疯狂。

在一切都没有见效之后,岳市长亲自与儿子长谈了几次,他对儿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充分表现出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担忧和期望。在印象里,岳天齐从来没有记得父亲像现在这样慈爱,他痛哭流涕,他向父亲保证他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无法在傅萍面前掩饰住自己的心情,当她问他的时候他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傅萍沉默了一会说他可以不必在乎这些,他对前途的忧虑是不必要的,因为他是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她说他毕业后可以到香港来在她的公司里做事,如果他觉得这样不好的话,她可以将她的股份送给他一半,她可以马上叫律师来办这件事情。

岳天齐考虑了很久,各方面的压力几乎把他压垮了。但他最终没有答应傅萍,他才发现骨子里的传统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岳天齐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也已经与傅萍通过电话。岳市长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傅萍谈了很久。从她的不幸遭遇到她现在的幸福生活,他与她谈了许多。他请求她让他的儿子沿着他应该沿着的道路走下去,他已经做出了许多努力了,不该在就要成功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住脚跟。

    傅萍没有表示什么,但是她也不常来看岳天齐了,她告诉他说,她正在给儿子办理出国留学手续,实在忙得很。

那时,岳天齐也已经开始为写毕业论文忙活起来,经常跑出去搞调查,或者泡在图书馆里查资料,与傅萍的联系便少了起来,但每次通电话他仍旧是充满热情地向她倾吐他的思念之情。

临近毕业的时候,岳天齐给傅萍打电话,想请她来参加自己的毕业论文答辩会,但是她的手机没有拨通。于是他把电话打到了她的公司,她的秘书告诉他说老板好像在大陆,但现在具体在哪里他们也不太清楚。

论文答辩很顺利,岳天齐如释重负,但与众师兄师弟共同庆祝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一种失落来,于是他离席去给傅萍打电话。

傅萍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关切地询问,并向她描述答辩会的情景。她与他说了几句笑话便推说累了,岳天齐无可奈何地挂了电话。

等着拿学位的日子,岳天齐觉得很无聊,他想起了傅萍的儿子,他忽然想见见他,于是他去了那个县城。

他见到了她的儿子,而且两个人聊得很投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那孩子告诉他说他的妈妈过两天就会来接他一起去美国了,他们已经办理了移民手续,妈妈因此还向爸爸付了好多的钱。

岳天齐不禁皱了皱眉头,傅萍并没有告诉他这些。她要移民美国了,那他怎么办?她真的没有考虑过么?

他原想再等两天,等她来了直接问她,但是他必须去工作单位报到了,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想表现得好一些。

等他安排妥当了给傅萍的儿子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监护人告诉他孩子已经被妈妈接走了。

他于是马上拨通了傅萍的手机,傅萍已经在机场,她告诉他她马上要登机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解释。

    他感觉到了什么,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有这种感觉,只是他自己不敢或者说不想承认而已,他就要失去她了,也许是永远……

他哽咽着对她说“珍重!”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谢谢你!”

从此她杳无音讯。

岳天齐自己的事业很顺利,老天好像特别青睐他。

“这几年好些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想起她,我不明白她怎么能放弃我?呵,我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痛苦了一段呢!”岳天齐喝了一口酒来掩饰他的哽咽,“我自己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我明白了很多事。上学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想当然的,可实际实行起来不是那样。”

“那你现在?”我试探着问道。

“哈,我明白你的意思。”岳天齐将身子往后一靠,笑着说:“我好像天生善于跟女人打交道,呵呵……”

“我在谈恋爱。”他坐正了身子,严肃地说,“她现在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营销部的老总。我们是通过生意上的交往认识的,我都见过它两回了,她还问我在哪个公司上班,我都怀疑这么笨的女孩子怎么干到部门老总的。呵呵,后来我才知道她涮我呢。也说不上谁主动追求谁,我们都感觉挺不错的……”岳天齐又将身子靠回去,悠然地笑着说。

后记:说来也巧,2001年5月,我赴旧金山参加一次华人商会。一位雍容华贵,光彩照人,格外引人注目。我问及身旁的一位华人朋友,他说这位女士六年前从香港迁居洛杉矶,中文名字叫傅萍,现在大家都叫她辛迪,做珠宝生意的,目前有三家很像样的店铺,洛杉矶的市长经常光顾。

傅萍!这个名字倏然间让我联想到了岳天齐的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好奇心使我寻觅时机与她攀谈,果真是她!当问及她是否认识岳天齐这个人时,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奇特的反应,她只是淡淡地一笑说:“哦,岳市长的公子啊,我知道!说起来他还该称我阿姨呢!”她品了一口干红:“回去见了岳市长,请您帮我带个好,他什么时间来美国,我随时都欢迎!”

从傅萍的话语中我感受到了她与岳天齐的那份落差,似乎岳天齐在她的心目中已形同路人。我猜想,也许是她受了美国文化的打造才会这样。万米高空的波音747客机上,我琢磨着是否应该把遇到傅萍的事情告诉岳天齐,一个曾经对他的成长、事业和人生观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可能会占据永远不可替代的位置,而那位傅萍……这也许就是中西文化的差异吧!

 作者简介:
    刘佩金,英文名Larry,美籍华人,金融硕士,出生于太行山腹地的小山村,曾在银行工作多年,当过出纳、会计、秘书、副总经理 、总经理、行长等,后移民美国,现任纽约某公司总裁。曾在国家级报纸刊物发表上百篇文章,涉及金融、经济、文学、教育等领域,著有《狂想的抉择》、《与风月无关》、《白条现象引起的思考》等,2016年10月出版了《金哥日记》,在闲暇时间里,开始了《金哥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