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董传军 (新乡市)
(魅力河南网)那年,我在青藏高原当兵,在那风雪弥漫高原上渡过了一个令人难忘的除夕之夜。
快过春节了,我所在的部队政委赵国兴惦念海拔5000多米的兵站官兵。因为青藏高原环境恶劣,生活枯燥,一年四季狂风嚎叫,氧气含量只有内地一半。每逢春节,部队首长总忘不了那倍受孤独寂寞的士兵,总是与他们热热闹闹过个团圆的除夕夜。除夕那天,政委别妻离子拽着我匆匆忙忙赶往撒落在藏北高原上的兵站。
汽车在蜿蜒曲折的青藏公路上急驶,拉萨、羊八井、当雄……每到一个兵站,我们给官兵送些糖果和主副食,坐在炕头与战士们拉拉家常,聊聊乡情。车到那曲兵站,已是掌灯时分,我们从战士宿舍进食堂匆匆吃完饭,就启程到海拔5300多米的唐古拉兵站。战士们说:“天刮着寒风,撒落着雪花,住下吧!”政委说:“唐古拉山上的兵们还等着我们开联欢晚会呢!”汽车披着浓浓夜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当驶出藏北重镇——那曲50公里后,车继续缓缓而行,后又突然熄火。驾驶员捣鼓半天,摊开双手说:“车烧坏了。”
在这冰天雪地,人烟罕至的荒野上,除了呼啸的寒风和偶尔通过的车辆声再无别的声音了。我们无声无息蜷缩在零下30c 的车厢内,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夜幕。聆听着呼嚎的风声,车内温度越来越低,双腿双脚冻的麻木,呼出的热气在军帽檐上结成冰霜,我打开车门,一股侵入肌骨的寒风像刀割般吹在脸上。政委无可奈何地说:“下车活动活动,不然会冻伤的。”
我随政委穿好毛皮大衣跳下车,可我未走几步,喘气不止,张着大嘴,寒风灌进,顿时咳嗽不止,滚在公路旁,政委立即挽着我上车打开氧气瓶拼命吸着吸着…。突然,坐在旁边的一位兵站站长妻子说:“孩子喘气厉害。”我急忙把氧气递给她。站长妻子从遥远的河南到拉萨探亲,已等了十多天了,都因为丈夫在500公里外的兵站忙碌,没能团圆,再有几天,妻子探亲假就要满了,所以,出发前她非要上山。我知道,弱小的婴儿在高原反应意味着什么,急忙把唯一的一点氧气递给了她。
午夜,孩子嘴唇发紫,脸色发黑,身子颤抖,继而喘气呕吐,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急需上医院抢救。
我迎着罡风急雪,站在厚厚积雪的公路上截车。一辆,二辆……汽车从身边掠过扬起片片飞雪。他们不知道,一个生命垂危的孩子急需抢救。风愈刮愈紧,雪越飘越大,我嚎天跺地冒着生命危险,站在公路中间,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凌晨3点多,一辆蓝色卡车从遥远的地平线缓缓驶来,我脱掉绿色军装拼命挥舞。汽车嘎然停下,一名藏族小伙子怒气冲冲骂道:“找死!”,当我把小孩病情讲后,他毫不犹豫载着孩子向拉萨急驰。
望着远去的汽车,我们又返回冰冷的车厢,为了取暖,政委和我,还有驾驶员紧紧抱在一起,但仍然裹不住寒风和冰冷。政委鼓励我们要挺住 ,年仅20岁的驾驶员“哇”的一声哭了,他说:“我想家。”我的眼角也流出晶莹的泪花。政委严厉地批评道:“哭啥!”政委这位老政工干部深知危机时刻士兵的士气。一种渴望求生的念头在加剧。凌晨3点,政委忽然指着远处雪地里的点点星火说:“那里有人家。”于是,我们弃车相互搀扶着向灯光方向踏着厚厚积雪行走。累了,三人抱在一起站在积雪里休息一会儿,跌翻了,又重新爬起,我们走呀,走呀,不知走了多久,才连滚带爬找到一户藏族人家,好心藏族阿妈让进帐篷,生起灶火,煮上了酥油茶……。凌晨4点多,战士们才乘坐急救车从兵站洞着脚印找到体力不支,劳累不堪的我们。
雁去雁归,冬去春来。虽然,那年除夕之夜过去多年,我也离开高原到西安,然后又回到家乡,但每逢春节总忘不了与生与死,与风雪搏斗的除夕之夜,忘不了仍在默默与风雪抗争的高原士兵……
作者董传军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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